返回第147章 番外:桓晏(二三四)(2/7页)  白鹭下时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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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内,尽头的白玉象牙榻上,桓泌一人独倚玉枕,满头鬓发乱散,象征帝王威仪的冕旒滚落在案边。

几案上杯盘狼藉,酒樽酒爵跌落于地,年迈的帝王如同一只打盹的倦虎,眼皮子颓然耷拉着,苍白干瘪的唇微微翕动,口中喃喃不清。桓微走近了些,才听清他唤的是哥哥的小名。

她眼神微微一黯。

牵着儿子缓步走近,轻轻地禀,“阿父,女儿给你送豚骨汤来了。”

桓泌似有些迷茫,微微抬起头眯眼觑了她一眼,原先虎狼摄人的眸子此刻浑浊黯淡,看清是她后,目中明显掠过了一丝失望:“是十一娘啊。”

长子的死对于他几乎是灭顶的打击,经年戎旅所铸就的铜铁体魄憔悴支离,原还只有半白的鬓发已然全白。桓微看着那白发微微有些出神,曾经顶天立地能开二百石弓走马如飞的阿父,原来也已这样老了。

她轻轻吸了一口气,忍下心中酸涩,默默地把杯盘展碟收拾了。谢瑍机觉,把母亲熬好的豚骨汤端出来呈至外祖父面前,亲亲热热地唤了声外祖父。外孙的出现显然慰藉了这个才历经了丧子之痛的老年人,他眼中荡开一抹慈爱的笑意:“啊,瑍儿也来了啊。你阿桐弟弟正在偏殿中习读兵法,你去找他吧。”

知道外祖有事情要对母亲说,谢瑍没有多问什么,甜甜笑了一下敛裾退下。自有小黄门上来引他,桓泌出神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才八岁的少年郎,身姿挺拔,已显出他父亲一般芝兰玉树的气度风韵。便想起另一个八岁的小小少年郎来,叹了一声:“他长得倒像他的父亲。”

“是他叫你来的?”

突然的一句,桓微不解侧眸,父亲原还浑浑噩噩颓然黯淡的眼睛此刻精光大盛,虽是询问,已有帝王威严从容不迫地逼至她身。

桓微一时未明父亲所指,略微一想,起身敛裾跪下行礼:“是三兄叫女儿来的。朝廷大事亟需阿父主持,阿父却闭殿不出,实在令人担忧。”

“担忧?是你担忧,还是彭城王担忧?”

桓泌花白眉头微挑,又似没头没脑的一句。桓微心知父亲意里所指,却无法轻易支言。手上遭人一扶,桓泌将女儿拉起来,转眼间,又转了慈父般的和颜悦色。很有几分哀戚神色地叹道:“十一娘,纵使你为女儿身,你总归是桓氏的女儿……你长兄去后的这些日子,为父常常想,若你是个儿郎该有多好……”

天下初定,皇权不稳,世家大族皆如圈在圈栏里的狼,个个虎视眈眈,虽眼下铁锁加身,却只等他咽气便要反咬。他已是一把腐朽的老骨头,却失了继承人,如今已行在刀尖剑刃上,一个不慎,这江山万里便会拱手他人。

这句喟叹,不是假的。

虽未明言,背后的意思桓微也已猜到。平静敛息:“阿父要我做什么?”

“我已垂垂老矣。阿桐还小,子旺为人单纯。彭城王不能留。”

桓微一时错愕,怔怔抬眸:“阿父之意是……”

竟是要她去杀了次兄!

这时已有小黄门低着头奉了个木盘上来,上呈着一尊青铜爵,清液幽碧,澄如绿蚁。桓泌神色冷漠:“你现在就把这酒端给他,哄他饮下。他若不饮,阿父自有法子!”

最后这一句威胁意味十足。桓微心中惶遽,抿紧了发白的唇不知何以应。她很想问父亲,为什么要她去。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擅长撒谎。

可她又分明清楚地知道答案……

桓泌倏然不悦:“怎么,不愿?”

“我儿不复忆当年梅园之事乎?”

桓微两颊如烫,羞窘地低了头攥紧了袍袖上蔷薇花的绣线。正因为记得,她才不愿。

他们就那么笃定他会信她……相信只要是她端给他的,他都会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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