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慕礼捧着她的手,泪如雨下,“夫人,我错了,我真的知错了。”
他生来尊贵,才华横溢,几乎无往不利。他习惯坐在高处俯瞰,对她怀有偏见,即便动心也深藏不露。他既欢喜她的殷勤,又猜疑她的忠诚,从不肯放低身段,与她推心置腹。在日旷持久的冷战中,他用疏远来伪装焦灼,只敢在醉酒时恣心纵欲。身体的纠缠唤不回她,他便佯装比她更无所谓,不愿做先认输的那人。
他将头颅仰得很高很高,看江山社稷,谋百姓民生,却忘了平等地看看妻子,他的夫人,他此生的挚爱谢渺。
崔慕礼道:“夫人,我爱你,今生只爱你,从很久前便爱你。”
晚了。
谢渺听不到他的爱意和忏悔,在她活着的时候,曾经单方面热烈地爱着他,从未得到半点回应。在他心心念着要送玉镯时,她想得是与他和离,永远地离开他。
崔慕礼将和离书撕得粉碎,掏出匕首在腕上狠狠划了一刀,随即与她十指紧扣,密不可分。
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裳,像一朵盛放中的玫瑰花。
“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。”
*
好在冰床温度低,也好在沉杨发现及时,崔慕礼成功得到医治。
他面无血色,靠坐在床上,手腕绑着厚厚绷带,周身阴沉冰冷。
沉杨不由打了个哆嗦,灵机一动道:“相爷,您忘了吗?那名道士说佛法密宗能逆转轮回,夫人兴许能起死回生。”
崔慕礼动了动眸,“了空大师。”
“对,昨日您没有赴约,了空大师还差人来问了呢。”
崔慕礼翻开被子下地,“备马车。”
“您伤还没好,不如……”
“备马车,或者滚,换其他人来。”
沉杨无奈照办,待崔慕礼见过了空大师,说出来意后,了空大师道:“右相请回吧。”
“大师知道此法。”崔慕礼肯定地道。
了空大师是出家人,从不打诳语,“贫僧知晓,但碍难从命。”
“为何?”
“此乃禁术,贫僧不能违背天意。”
“若真如此,佛家又为何要研究出此法?”
“传经授道时,难免有僧者误入歧途。”
崔慕礼笑了下,“要是我非要入歧途呢?”
了空大师与他素来有交情,叹息劝道:“崔大人,斯人已逝,你该试着放下前尘。”
崔慕礼道:“大师是得道高僧,我本不该冒犯,但以大师之见,是劝我返回正道重要,还是这满寺僧人的性命重要?”
了空大师念了句阿弥陀佛,双手合十道:“崔大人,望你三思而后行。”
崔慕礼道:“大师最中意哪名弟子?无听?无见?无闻……”
他念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,眸中有血色弥漫。
了空大师看出他的杀意,眉头越皱越紧,“崔大人!”
“大师。”崔慕礼道:“请你帮我。”
“即便施以秘法,能重新来过的也只有崔夫人。而作为代价,你会功德尽失,满盘皆输。”了空大师语重心长地道:“崔大人,你离高位只有一步之遥。”
崔慕礼摇头,道:“夫人能重来就好。”
*
了空大师最终妥协,答应替谢渺逆天改命,谋得一线生机。
可逆天改命并非起死回生,崔慕礼回到私宅,面对的仍是一具冰冷尸体。
了空大师让他等,机缘到后,他便能再次见到谢渺。
崔慕礼足足等了十年,在小皇帝成为青年后因病去世,大齐失去君主,众人要推举崔相为帝时,他在夜里消无声息地过世。
众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