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向桓氏,终是胆寒,跌跌撞撞地朝后退了几步。谢沂虚弱地咳出一口鲜血来,纵是面色苍白,目光眉彩,亦奕奕动人。他腔子里萦了丝悲愤: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可陛下杀臣之前,能否明示臣之罪状?臣究竟有何罪能令陛下在先帝灵前伏设甲兵?!”
灵前弄兵本是大不敬,众臣怒气又如烛火燎高了一截。小皇帝心虚,额上迅速沁出层冷汗,忽地恨恨大喝道:“不……是你杀了皇太妃!你该死!”
“鸦有反哺之义,羊知跪乳之恩。朕是天子,朕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生母报仇!”
本以为是为着江山社稷,没想到竟是为了郑氏那个无知妇人,群臣心里更加对他失望。且当日北渡口之事是众人亲眼所见,郑氏和他也无什么冤仇他为何要杀?这一回,不必谢沂开口,丹阳郡尹王澹愤然出言道:“当日臣亲眼见到卫将军为救皇太妃浑身是血地回来,没能救下皇太妃乃是意外,陛下不去恨掳走太妃的胡人,怪罪卫将军却是何意?敢问陛下,是何人污蔑卫将军?!”
又是一个桓老贼的亲家!
萧崇勃然变色:“大胆! 你竟敢对朕无礼!朕是天子,朕今日就要他的命!与旁人无关,公卿不必自取其辱!”
唇亡齿寒,连谢氏都兔死狗烹,他不站出来说不定下一个挨刀的便是琅琊王氏。王澹软弱了一辈子,此刻狠狠一咬牙,以身翼蔽于谢珩谢沂叔侄身前:“陛下若执意要屠杀功臣,便从我等的尸体上踏过去。吾等为苍生社稷死,是死得其所!”
琅琊王氏是南齐一等一的望族,王澹既开口,群臣多有所动容。一则心如王澹所想,二则兰陵萧氏劣迹斑斑,当年他祖宗便是也玩了这么一手,指洛水发誓最终却违背誓言夷对方三族,今日与当年何其相似!谁知道小皇帝诛除桓谢后会不会秋后算账?纷纷沉默了。
谢沂适时添了把火:“陛下听信佞言,不肯听臣辩解,臣无话可说。可若陛下疑心臣一人,大可将臣召入宫中一杯鸩酒赐死,何故皆祭陵之机,将众位大臣都召进陵殿来,又在席间伏设刀斧手?”
什么?席间竟还埋伏着刀斧手?众人脸色煞青,半是气愤半是痛恨。桓泌连连冷笑:“陛下这是要把我们全部都灭口吗!莫非陛下也知,在先皇陵前诛杀功臣乃是天地不容的恶事,可您堵得住臣等的口,难道堵得住天下人及后世史书的悠悠之口吗?!”
“你……”
小皇帝有些急了。那些刀斧手是为桓泌准备的,原本,在他的计划里,等他神鬼不知地手刃了谢沂后,太后的诏书也该到了,他可当着群臣的面在先帝陵前宣读桓泌的罪状,废他大司马之位收缴兵权,若他不从,自有刀斧手行事。奈何一计不成,原本对付桓泌的种种招招全落在了谢沂头上。谢沂可不是桓泌,他才收复东都威望大胜,自己的确没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他!
他急得如同热锅之蚁,诏书呢?阿姊怎么还不将诏书送来?!
……
却说建康城里,众臣出发扫墓不久,元嘉便命宫廷禁军兵围崇德宫,逼迫谢太后下诏书废除桓泌大司马之位。又恐桓氏留守府中的西府军得了消息前往建宁陵营救,取虎符召集宫外的禁军:“去武库取兵器,把桓老贼的府邸围了再说。他家的那个小孙子,先掳来。”
中护军领命欲去,元嘉却又叫住他:“等等。”
“乌衣巷那边,也派队人去,先不要惊扰了王氏和谢氏,只把桓十一和小的那个掳来即可。”
她闲适地吹着指甲上昨日新染的凤仙蔻丹,快意至极。谢仪简如此待她,这一回,她定要亲手割下他所爱之人的头!
命令既传出去,中护军火速回往城南军营率领三千甲士自朱雀大道赴武库取兵刃。和朱雀大道相接西口市上,采绿从安置北府兵的丹阳军营里出来,正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