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沂所率的北府军主力早在薛弼之离开后的第二日也率军西进,驻扎在洛涧西岸,得到洛涧大捷的消息后抚掌大笑:“小薛长驱六举,电击雷震,以五千歼敌七万,真乃汉时的冠军侯也!”
此战不仅歼灭对方七万余人,更重要的是挫败了对方主帅不可战胜的神话,更打出了士气。北府诸将一片喜气,一向淡定的薛父面上也挂起淡淡的喜悦,拜倒长跪而谢:“使君谬赞,犬子能立此功,全赖以使君的栽培。”
“老将军这话可就见怪了。此战全是小薛的功劳,我怎能冒领?”
他清峭面容含笑,把人扶起,“我已上书朝廷,请陛下晋职封爵,只盼来日他真能成为冠军侯一样的将才,饮马瀚海,封狼居山;西规大河,列郡祁连!”
话已然说至这个份上,薛况也不好拒绝,笑笑应下。谢沂又笑着扫过其余诸人,许诺道:“自然,你们若是立了功,该有的自也不会少了你们的。管他寒族势族,我这里只论功行赏,不拘门第!”
“多谢使君!”
众人皆备受鼓舞,是日,北府军继续西进,抵达洛涧东岸。
洛涧与寿春城相距不远,中间只隔着一座舜耕山、一座八公山和一条陵水。他命部下水陆并进,一路由洛口沿淮水东行,一路越过舜耕山抵达寿春城下,两方兵马在八公山下汇合,依山据水,沿八公山东岸和淮水南岸布防,与固守硖石的南齐军队取得联系。而此时,项城的二十七万鲜卑步骑也已抵达了寿春。
就此,南齐的七万北府军与寿春城中的四十余万燕军仅剩一条陵水相隔。
时间已至孟冬,朔风凛冽,天气渐冷,所幸淮水是不会结冰的,南齐军队每日依靠淮水向八公山下的北府军输送物资粮草,有力地保证了后勤。谢沂命人沿岸筑起石垒、箭楼等防御工事,又设下众多的投石机,自己则毳衣轻裘,筑庐于八公山上,除督军外也偶与部将手谈,俨然名士风流。
相较之下,寿春城中的北燕军队却没这么轻松了。鲜卑精骑兵擅长长途奔袭作战,却是不带粮草辎重的,要由步卒输送。先前南齐留给北燕的乃是一座空城,寿春城中的物资不多,又被对方挫了锐气,因而坚守不出,只等后方的太子慕容绍护送粮草过来。短短一月间,南北攻守之势异也。
然而慕容绍却没有来。
他仍坐镇项城,过来的是吴王慕容衎。他因与兄长起了龃龉不愿与他留守,主动请命。见是他来,燕帝慕容延有些恼火,到底没有发作,携子与族弟慕容琛登了寿阳城楼,恨恨道:“粮草既至,可与对岸开战了。洛涧一役,使朕遗憾至今!”
“对方现有多少兵马?”
“回陛下,据斥候来报,至多八万人。”
言谈间几人已至高耸的寿阳城东北角楼,残阳落在青黑的砖檐上,厚重静谧。脚下是淝水滚滚烟波,相距百余丈的白沙对岸上,二十四面玄红旗帜迎风招展,上书着隶书的“谢”字。南齐修筑的石垒、箭壕整齐俨然,军队正踏着夕阳列队训练,部阵齐整,秩序井然。不禁皱眉,这群吴鬼,即使只有八万,也是个不小的威胁!
再看八公山上,草木萧瑟,人影幢幢,似也埋伏着数万劲敌,怫然变色,责怪慕容琛道:“这也是劲敌,怎说只有八万之数呢?”
慕容琛展眼一望,也是满头雾水,命斥候:“再去探。”
那八公山上正是谢沂设的疑兵,借祭祀山神之名,在山上扎下众多布帜,此时夕色昏昏,风拂旌动,一情一景,皆似齐军在操练。慕容延额上青筋阵阵钝疼,怃然扶着城墙下楼。一直沉默的慕容衎见状欲扶,慕容延挥手将他推开,想起一事来,又问:“你可知对岸的主帅是谁?”
慕容衎如何不知对岸的正是谢沂,默然不应慕容延冷笑两声:“虎父犬子,倒叫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