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心中微微叹气。叔父是想让慕容琛耗损岳丈力量,可他不知,慕容琛即将因小人谗言调离兖州,回驻辽东。即便这一世情况有变,如今桓氏占据□□,再与慕容琛遇上,输赢未必。
“这就要请行之帮我了。”桓泌悠悠笑道,“殿中愚者甚众,故不能以实言以对。请行之替我向陛下言明。”
谢珩眸中锐色疾掠,拜而应允。他便笑着虚扶了一把,转向女婿:“仪简吾婿,北燕志在南下,你当提前出镇京口,训练王师。”
“这个新年,便不要在建康过了吧。”
乌衣巷。谢宅。
今日冬至,琅嬛堂中,刘氏命长媳熬了一大瓮赤豆粥。
传言共工氏有不才子,在冬至日死去,死后为厉鬼,为祸人间,独畏赤豆。是以每至冬至,江左不分贵庶,家家户户熬煮赤豆粥禳祷。刘氏命长媳往各院中分粥。自己则亲自提了食盒,来了蓼风轩。
今日难得出了一回寒日,日光暖蔼,照得院中有如蒙着一层薄薄的缥色轻纱。廊下两排新栽的牡丹花苗枝叶碧绿,婢子们正把院中摊晒的书搬回屋中。
刘氏命仆妇候在门外,自己一个人进了屋子。见桓微正在书案前修剪梅枝,雪肤杏眸荔凝腮,并刀红梅纤纤手,美得跟幅画儿似的,心里登时乐开了花。
“母亲。”
她放下并刀,敛衽拜礼。娴静窈窕的模样,姣若秋月。刘氏越看越喜,放下食盒笑着执了她的手道:“好孩子。今日冬至,母亲过来送赤豆粥。”
她眼风往岸上一扫,书简倚迭如山,另放着一枚竹筒,筒中并放着两个糖人儿,却是雕刻成儿子儿媳模样,扑哧一笑,乐了。桓微微红了脸解释:“这是郎君去广陵时带回来的……让阿母见笑了。”
“你们俩好好的,阿母就放心了。”刘氏含笑说道,忽而话锋一转,“近日他没胡闹你吧?”
桓微两颐登时飞红,有些心虚地,轻轻摇头。
她本来搬去厢房睡了,但那日自从桓府回来,他便以夜里需要人照顾为由,强行同她挤作一屋,又只好搬回屋中。
刘氏却看着她笑,“虽如此,你们是新婚夫妻,你也不能老是拒绝他。等除了服,就搬回来睡吧。”
还有三五日新妇子就当除服,虽说如今仍属国丧期间,也不过还有半月。刘氏嘴上说着不要儿子动荤,实则心里比他还急,就等着抱孙子。是以提前过来敲打。
桓微羞赧无言,心道,他怎么还去同阿母告状……把双眼睛轻轻低着,香腮染赤,眉颦若蹙,剪水双瞳如星如露,惹人怜爱。刘氏又从食盒的第一层取出一本装帧古朴的经折装书册,笑着交给她,“阿羯自幼长在他叔父身边,我这个做母亲的,在有些方面不很尽责。这本书,你等阿羯回来给他。”
《素女经》?
桓微曾在《抱朴子》中见过此书之名,依稀记得是本道家经书,葱指搭在宝蓝色封页上,欲要翻开。刘氏却笑着拍拍她手背,“不急。等国丧过后,你再同阿羯一起看吧。”
既是道经,为什么要等国丧过后同郎君一起看?
桓微杏眸微凝,轻轻应了。待刘氏去后,将经书放进装衣服的箱奁。
晚间,谢沂从台城回来,桓微正同采绿等在室中支起熏炉熏衣裳,见他回来,忙命采绿将婆母送来的赤豆粥端去厨房。
“母亲送来的?”
谢沂脱了外氅,随口问道。一面进了卧房,开了箱奁更换常服,却误开了妻子的箱奁。一本蓝色封面的经折装小册子大剌剌映入眼帘。
他一愣,耳尖泛出一丝残红,面色如常地换了衣服,待妻子端了热好的赤豆粥进来,拿过那本书轻咳了声镇定问:“这也是阿母送来的?”
桓微忆起婆母的吩咐,微微颦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