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春日横波,朝霞轩举。又如开在晨雾蒙蒙下的出水芙蓉,满室的红烛潋滟光也不及她舒颦莞尔。
谢沂目光灼灼,走到她身边坐下,将她揽进怀中。直至此时,才算有了一点真实感。
房中的侍婢个个脸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,未曾想,这位郎君竟如此直接!桓微靠在郎君暖热坚实的胸膛上,莹面渐烫,但想起阿姨说过的、新婚夜只要顺着郎君即可,也就不动了。
她静静倚在他怀中,耳垂上两个红宝石坠子迤迤轻摇。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,慌乱的心倒平静了下去,问:“席间可是出了什么事吗?郎君这样晚才回来。”
不知为什么,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。庾氏今天的挑衅,也太奇怪了些。
烛光潋滟下郎君侧颜极美,眼中更是映着浅深烛影,桀如星辰。听她唤自己一声郎君,心中蓦地甜软下来,他在她眉间落下一个温热绵软的吻,吻着那朵鲜艳妩媚的梅花,语声低哑:“……不是什么要紧事,你阿兄们也好得很。”
桓微霎时脸如充血,眼睫缓缓一扑闪,却还镇定:“……还没饮合卺酒呢。”
她还没有卸妆,那画花钿的胭脂也是可以吃的吗?这个人,未免太孟浪了些。
谢沂这才放开她,二人相对而坐,饮过合卺。葫芦一剖为二,以红丝先连,里面盛着甘甜的米酒,度数极浅。二人各自饮过半瓢,又交换饮过对方的,这才算完成了合卺礼。
“洗漱吧。”
婢仆将桌案撤去,谢沂站起身来,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道。
桓微轻轻点头。
李夫人没有教过她具体的闺房之礼——她只是说顺着郎君即可,与其她教不如婚后郎君亲自来教的好,是而桓微其实也不甚明白。只是在侍婢暧昧的笑容中,渐渐回过味来。她身子僵硬地被侍婢推进净室洗浴,听着旁边净室响起的水声,好容易平静下去的心又噗通跳起来。
罢了。她暗暗掐了下掌心,不过是昏礼的最后一道礼仪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沐浴过后,她换上一件绢制的雪色中衣,缓步回到了婚房。
房中红烛燃烧过半,侍婢无声无息退了下去。桓微颊边飞红,眼中盛着暖艳烛光,强作镇定地看他,眸如水洗,唇色如樱,精致的锁骨若蝶翼一般在绢衫下延伸,若隐若现。谢沂呼吸微窒,缓步走过来抱起了她,放在了榻床上。
床褥下垫着喜枣、花生、桂圆等彩果,床上铺着厚厚的绣着龙凤交缠的锦被。玉钩微幌,大红幔帘缓缓地放了下去。
偏在此时,屋外传来玄鲤惊慌失措的叫喊声:“不好了郎君!皇帝晏驾!太后着您立刻进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