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看被抓了包,采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,又忍不住问:“那女郎看这个做什么啊?”
她家女郎可是要嫁人的,太上忘情了还怎么过日子!
刻着忍冬花的金盆中盛着碧莹莹的水,映出女郎晓露芙蓉的一张面,桓微浸在水中的手稍稍一滞,接过了采绿递过的帕子擦净了水珠。
还有一个月她就要同谢沂成婚,这桩婚事,结的是桓谢两家的亲缘。她会努力尽好桓家女、谢家妇的责任,维系两家和睦,也会尽力回报那人的感情。
毕竟,她做不成圣人,也不是滥情的愚人,介于这二者之间的,就只有“情之所钟”的“我辈”了。
……
次日,日出时分桓微就起来了,跟随李夫人和桓晏乘车去往钟山看母亲给她的几个园子。
钟山在燕雀湖之北,隐在接天的云涛晓雾里,苍山如海,碧涛起伏。他们先是乘车,又坐船渡过燕雀湖,这才到了长公主名下的位于钟山山脚的几处宅园。
宅园依山傍水,钟山的神秀同燕雀湖的毓灵皆触手可及,风水自是极佳。园子里的仆婢早已将宅园打扫干净,恭敬地候在门前。
李夫人同桓晏与管事的仆妇先去了正厅商议陪嫁过去的婢仆,叫人领着桓微在园子里四处转转。桓微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,见园子灵草秋荣,神木丛生,甚是清幽,园中建筑也修得古朴典雅,微微点头,“倒还别致。”
逛了半日,她有些累了,择了一处凉亭小坐休憩。这时却有婢子来报,谢家七郎君来了。
谢沂怎么来了?
桓微心中讶然,又不好叫他进来。此处虽是桓府的别庄,却也有数双眼睛看着呢。她有些难为情地叫采绿婉拒了,然而没过多久,英姿颀峻的郎君便出现在亭下,面上如覆冰雪,俊冷寒冽,一派山雨欲来之势。
谢沂在生气。
桓微很明显地感觉到了。
她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来,走下亭去,“谢郎君?”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。
谢沂目中似有溶溶秋日在闪动,他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、碧落黄泉不能忘怀的脸,前尘往事齐齐涌上心来。突然疾步上前,抱住女郎贴在了怀中。
桓微霎时怔住,无措地扯住了他的衣袖,脸上蓦然烧了起来。素来温和有礼的郎君将她禁锢在怀中,俊脸就贴着她的侧颜,唇抵在她的耳畔,低哑的嗓音恍如流水缓缓淌进她心里。却是问:
“皎皎,你爱过我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