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,从后望去,正如一对璧人在拜天地一般。采蓝捧着女郎的帷帽,同玄鲤相视窃笑,采绿却似乎心神不定的样子,不住地在庙宇中张望,仿佛有什么心事。
短暂的静默之后,谢沂起身:“我替女郎去换签文。”
他朝她伸出一只手,状似无意地问道:“女郎求什么?”
“家宅。”桓微低着眉,生怕叫他瞧见已经泛红的双颐。对方的气息却陡然变得凛冽,从她手中抽过签子,拂袖而去。桓微惊讶抬眸。
她感觉得到,他在生气。
难道她想问婚后家宅是否宁和也惹怒了他么?
桓微不解,此时身后又来了求签的人,她便起身去到后院里那株巨大的桐花树下等他。时值七夕,树上的梧桐花早已凋谢,只余下数盏红莲造型的花灯和缕缕写满了姻缘愿望的红绸,系在枝丫上,也似绽满了艳丽的花一般。树下红灯影动,脂粉馨香,不断有青年男女来来往往,将写着愿望的红绸挂在树上。
采蓝等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,玄鲤笑道:“这里的姻缘树求姻缘可是极为灵验,女郎要许愿么?”
许愿?
桓微葱白指尖正搭在一缕红绸上,上面题着一阙歌,她唇齿微动,喃喃念了出来:“仰头看桐树,桐花特可怜。愿,天无霜雪……”
目及末句,脸上又微红,舌尖抵在贝齿上含嗔不语,攀在红绸上的手却缓缓放了下来。
这是江左歌谣《子夜四时歌》里的《秋歌》,末句是“梧子结千年”。其中“梧子”与“吾子”谐音,即女子所爱的男子。这首诗是借女子咏桐花之口表情达意。希望上天不要降下霜雪,她的郎君可以平安喜乐,延年千秋。又有一说是“吾与子结千年之好”之意。
总之,这是一首缠绵悱恻的情诗。
应该是哪个女郎题的吧。
纷繁心思不过转瞬,桓微收回视线,将要转身离开之际,却有一道水溅山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“愿天无霜雪,梧子结千年。”
“皎皎,你在祈求同谁结千年之好?”
桓微的神情慢慢僵在了脸上。
采蓝如临大敌,忙张开双臂护在女郎身前,警惕地道:“你是什么人?竟敢冒犯我家女郎?!”
待看清对方形容,脸上却慢慢烧了起来。来者墨发披散,耳边别一支鹖羽,身材颀长,笼白狐披风,一见便知不是汉家儿郎。然姿容清隽俊逸,熠熠流光下,面庞如玉的温润。
采蓝默默咽了咽口水,这个郎君也太好看了吧!
“我是什么人?”
那人听见采蓝诘问,反轻笑了一声。他身后几名胡人装束的侍卫喝道:“竟敢对吴王殿下无礼!”不由分说地将她三人擒住,堵了嘴发不出一丝声音。
——来者正是北燕吴王慕容衎。
他衔着温和的笑继续问那不肯转身相见的女郎,“皎皎,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?”
采蓝同玄鲤惊讶地睁大了眼睛。
桓微愣怔神色终于回转过来,她转过身,平静无澜地迎上那双熟悉的眼睛,“我不认得阁下,阁下认错人了。”
慕容衎原本以为是桓父逼着她悔婚另嫁,此时得见她的疏离,也终于回过味来,喃喃:“皎皎,你在怨我?”
“你不曾收到我的婚书么?我不曾食言……”
青年玉刻的面容悉是苦痛。
桓微冰雪似的脸上却殊无表情。她曾因为他蒙受不白之冤,却也都不怨不怒地挺过来了。她只是无法谅解,在那些她真心喜欢过他的日子里,他连他是谁都要隐瞒欺骗。
况且,她是重诺之人,既已答应了谢郎君的求婚,断不可能再记着旁人。
她垂着眼睫,手指将掌心掐出几道深而白的褶痕,缓缓地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