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过三清殿,三哥心有不甘,对着殿后厢房呼道:“请问,有人吗?”
连喊声三声,无人应答,三哥正要离去,突听得,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,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门道:“有人有人,怎么没人,山人便是人,只不顾小睡片刻而已。”
一杯道长趿着鞋,从房中出来,满脸红光,身上酒气四溢,见是个落魄的中年人,便合掌一揖,道:“施主有何见教?是来烧香许愿的?还是来测字问卜的?是要做道场呢?还是要办法事?山人悉听尊便。”
三哥见道长认不出自己了,颇为讶异,转而一想,如今自己易了容,道长自然不认得了,忙上前抱拳一揖,低声道:“晚辈乃柳三哥所扮,多有得罪,望道长恕罪。”
一杯道长一愣,环顾四周,面露笑容,连连点头,上前几步,突然,一把扣住三哥命脉,那手指如铁箍一般,箍得三哥骨骼格格作声,疼痛难忍,如今,三哥身体虚弱,一无防备,命脉既已被箍紧,真气本就不足,缩骨游蟮功根本无法施展,顿时,半身麻木,任其摆布。
三哥大惊失色,莫非,一杯道长起了异心?
一杯道长面色急变,冷若冰霜,沉声道:“山人等的就是你,好,好极,把你卖给官府,山人这辈子的酒钱,算是有着落了。”
三哥不信一杯道长会干出这种事来,如今,不管你信,还是不信,道长翻脸不认人,下手又快又狠,是摆在眼前的事实。
转而一想,如此巨额的悬赏金额,世上不动心的人,本就极难找到,一杯道长真把自己卖了,也是人之常情。
怪不得他,只怪自己看走了眼。
不由分说,一杯道长将三哥拖进厢房,随手将门关了,对三哥道:“你说,该怎么料理你?”
三哥苦笑道:“听便。”
一杯道长道:“大胆狂徒,竟敢来找山人?告诉你,小子,山人不是圣人,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,别把人想得太好罗,为了二十五万两赏银,换了谁,也不会放过你,这可怪不得山人。”
三哥道:“我懂了。”
一杯道长道:“俗话说得好:不识字不要紧,不识人头,要苦一辈子。如今才懂,晚喽。”
三哥道:“晚懂比不懂好。”
一杯道长道:“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,懂与不懂,根本没区别。”
三哥叹道:“道长说得不错,看来,在下合该去见阎王爷罗。”
一杯道长紧绷着的脸,却渐渐松弛,终于,忍俊不禁,噗哧一声,乐了,道:“哈哈,山人喜欢银子不假,不过,山人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,记得你在西域戈壁救过山人一命,山人也要还你一命。”
说罢,手一松,撒开了三哥的命脉,将三哥按坐在椅上,道:“山人不是跟你开玩笑,只是要警告你,如今,你的处境,非常非常不妙,世人皆欲杀,吾意独怜才,人这玩意儿,千万轻信不得啊。”
三哥揉着腕子,道:“道长忠告,晚辈牢记在心。”
一杯道长道:“你最近的遭遇,世上传得沸沸扬扬,不知是真是假,今儿中午,山人在天香楼喝酒才听说了一个大概,说是你被许多人灌了各种各样的迷药,被人贩子卖进了百花院,饿了半个月,后来又关进了小车桥,成了杀人凶犯柳三哥。如今,柳三哥身体虚弱,武功大不如前。山人半信半疑,不敢当真,也不敢不当真。从天香楼窗口望出去,见迎紫街上,捕快兵卒如临大敌,成群结队在街上巡查,酒客们议论纷纷,说是柳三哥从小车桥越狱了,是三百年来越狱第一人,官府正在追捕柳三哥呢。山人想,柳三哥若是真从小车桥越狱了,这也是说不定的事,既有狱,就有越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