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好东西,斩草除根,一个也不能留。嗨,哪来那么多费话,一天,连哥的话也不信啦?!”
“哪能呢,我随便说说嘛。”
“在哥面前随便说说没啥,在旁人面前,你随便说说试试!那可是大忌呀,记住啦,办这种事,叫你干啥就干啥,想的通也得干,想不通也得干,少说话,多办事,这是道上的规矩。疑心生暗鬼,七问八问,弄不好,把自己问死了呢。”
“小弟知错了。”
“好好干吧,”管统丁拍着尤一天的肩,道:“也不能让你白干,事情了结后,王爷答应犒赏你三万两白银呢。”
“真的?!谢谢王爷,谢谢哥。”当时,尤一天满面红光,神采飞扬,心道:俗话说得好,马无夜草不肥,人无横财不富,看来,老子真要发财了,有了这票横财,老子就成富翁啦,也要娶他个三房四妾,过过快活日子。他兴奋得几乎要蹦起来了,只是,在大哥面前还得装着点,不可太过张狂。
管统丁脸一沉,道:“不过,别高兴得太早了,咱丑话说在前头,若是办砸了锅,就得掉脑袋啊,到时候,哥也保不了你,休怨哥。”
尤一天道:“放心吧,哥,小弟定当尽心尽力把活儿干利索了。”
当雇凶杀柳案办妥后,怡亲王却派毒蝎子孙光头将尤一天一家全杀啦。
办事办成了,脑袋也掉了,一掉掉了四个。
这件事,让管统丁很伤心,为此,大病了一场,他称病告假三个月,在家养病。对怡亲王唯一的芥蒂,就是这件事,对怡亲王唯一的不满,也是这件事,除此而外,无它。尤一天是他的弟兄,你怡亲王又不是不知道,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,就把他给做了,太不够意思啦。不过,跟怡亲王浩瀚的恩典比起来,此事只能说是一件小事。
此生无憾,唯独此事成憾,岂止只是憾而已,是痛,每每想起尤一天,心口便隐隐作痛。
当初,若是派其他人去办这事,就好了,不对,如果,那个人也遭遇了同样的惨局,他相信自己也会愧疚自责,良心难安。不过,尤一天则尤甚,因为,他是曾经患难与共的弟兄呀。
在病中,怡亲王来看过他一次,语重心长道:“统丁啊,我知道你心里难受,你可知道,我也不好受啊,不过,在江湖上混,不能感情用事,有时,得按江湖规矩办事,否则,你我后患无穷啊。人生凶险,人心百变,此生本王谁都不信,只信一个人。”
“谁?”
“你,信你胜过信自己。”怡亲王那对混浊的沾有几缕血丝的双眼,目光里流露着不可撼动的信任与纯真的友情。
面对怡亲王诚挚的目光,管统丁无话可说,释然于怀。
怡亲王感喟再三,道:“统丁啊,本王知道你心里凄苦,本王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啊,真是难为你了。”他肥厚的手指,摸着紫色的酒糟鼻,卧蚕眉下,那双混浊的眼睛竟有些湿润了,感伤之情溢于言表。
临走时,从怀里掏出一纸,放在桌上,用震纸压好了,长叹而去。
怡亲王留下的是一张汇通钱庄的银票,纹银三万两。
管统丁想:人没了,银子何用!这是对我的犒劳?我能要吗!对了,得去吕梁一趟,去找尤一天的家人,这三万两纹银,属于尤家的财产,我一个子儿也不准动,那可是尤一天用命去换来的呀,这是我为尤一天能做的最后一点事了。
一晃二十五年过去了,管统丁明白,如果尤一天在阴间,定已对我恨之入骨。
到了阴曹地府,我该怎么面对他呢?我说的话,他还能信吗?能信才怪!我说的每一句话,都是他妈的屁话!
如果,他还